隨著人工智能發展，AIGC 日益成為繼 PGC 和 UGC 之后的信息內容新形態，帶來知識自動化生產。它在以強大創造力賦能千行百業的同時，也消解了很多內容創作者的技能優勢，引發人們對 AI 是否會造就一代 “無用之人”、是否存在導致人類智能退化風險的擔憂。人與技術是協同發展關系，人類可能生活在 AI 輔助的社會，也可能被 AI 取代。因此，需從提升全民科學素質角度防范智能社會人類智能退化風險，保障 AI 發展以人為本、造福全社會。

　　1 AI 依賴綜合征：人類智能憂思的矛盾心理之根源

　　AIGC 對人類智能的具體影響尚不明確，但人工智能的新近發展可能引發人類對智能退化的擔憂，這種擔憂源于人類與技術相伴而生的關系，理解這種擔憂有助于認識人工智能發展中可能出現的 “既愛又怕” 的矛盾社會心理，這也是公眾理解人工智能的重要內容，有助于從提升公眾科學素質角度尋求積極應對之策。

　　從技術與人類進化的關系看，貝爾納・斯蒂格勒認為技術物是機械與生物的混雜物，技術不僅是工具還是代具，進化的是人 — 技術共生體，人類肉身停止進化，技術承擔進化任務。恩格斯指出勞動是人類社會區別于猿群的特征，勞動從制造工具開始，人類在勞動和使用工具過程中進化，四肢更靈活，大腦更發達，智能提升，進而能制造更先進工具，推動人類社會發展。

　　智能革命及 AIGC 時代到來，機器功能強大，幫助人類擺脫繁重勞動，但也造成 AI 依賴綜合征。勞動是人與猿猴的最大區別，恩格斯強調勞動對人類生活的根本性作用，人類在勞動中進化，勞動與智能相互促進，推動人類不斷發展。

　　現代科技發展使人類勞動減少，機器替代勞動可能阻礙人類通過勞動進化的道路，引發人類體能和智能雙重退化的擔憂。有研究指出美國存在智力發育不良情況，但智商測量是否科學體現智能存疑，需正視這種對新技術既癡迷又懼怕的矛盾心理。

　　人類對電子娛樂產品也有類似憂思，電子娛樂充斥生活，改變人類精神世界，有人擔憂 “娛樂至死”。雖然這種批評有夸大成分，但也有合理之處，如 AIGC 時代藝術作品缺少人類情感、歷史沉淀等 “靈魂”，這種批評可視為對 AIGC 時代藝術創作的更高要求。

　　2 理解 AIGC：應對 AIGC 對人類智能沖擊的關鍵

　　AIGC 時代，AI 介入知識生產各環節，提高人類獲取科學知識效率，輔助完成科學研究，但也存在人類認知懶惰風險，可能使 AI 成為異己力量。

　　馬克思批判資本主義條件下科學應用導致的異化，其批判對象是不合理制度而非科技本身，但當前很多關于人工智能對人類智能沖擊的研究未注意到這一點，存在絕對化擔憂。

　　技術涉及復雜社會選擇和制度安排，技術異化需通過人類在技術系統和制度安排上的主動調適與治理解決。應對 AIGC 對人類智能沖擊引發的擔憂，關鍵在于走出對 AI 的盲目崇拜或一味否定，通過創新應用客觀認識人工智能利弊，系統、深入、動態理解人工智能。

　　AIGC 在教育行業廣泛創新應用，如 AI 教育系統包含多種功能，雖有助于培育學生科學素質和科學精神，但也帶來教育不公平、學生作弊抄襲、學歷貶值等風險。相關研究表明 ChatGPT 在知識生產環節表現不佳，不能盲目崇拜其能力，需科學客觀理解 AIGC，減少濫用，以負責任的創新應用促進其發展。

　　3 對抗人類智能的退化：AIGC 提升公民科學素質的可能路徑

　　走出 AIGC 時代人類智能憂思的關鍵是在促進公眾理解人工智能基礎上提升每個人的科學素質。

　　第一，在 AIGC 輔助下進行個性化科學素質提升：研究指出通過互聯網獲取科技信息、使用公共圖書館、參觀科技館對提升科學素質促進作用明顯，結合這三種行為打造線上線下結合模式可更好提升公民科學素質。AIGC 可根據個人需求和興趣點構建個性化科學素質提升方案，如在公共圖書館利用 AIGC 制定閱讀計劃、理解知識，還能根據用戶反饋優化方案。同時，AIGC 可整合校內外資源，定制高質量科學資源，促進校內外科學教育深度融合。

　　第二，利用 AIGC 補齊科學教育短板：我國青少年科學素質存在城鄉及地區差異顯著、部分地區學段男女生性別差異顯著、科學相關職業期望普遍較低等問題。AIGC 作為高質量 “教師” 可為欠發達地區服務，建立虛擬實驗室等設施成本低，能獲取發達地區高質量資源，還可培訓鄉村教師、收集學生數據優化模型適配欠發達地區科學教育。

　　第三，利用 AIGC 鼓勵青少年參加科技活動：研究顯示青少年參與科技活動頻次有待提升，參與動機依賴自身興趣和教師動員，參與率總體較低且不均衡。應推進特色線下科學探究實踐類活動落地，鼓勵青少年在實踐中學習科學、提高社交能力。AIGC 能生成科學資源、定制個性化科學活動、提升青少年參與興趣，還可作為鍛煉語言與思辨能力的工具，通過交流或辯論性質的科技活動培育科學精神。

　　第四，建立 AIGC 的審查機制保護科學精神：依據相關文件指導意見，保護科學精神可從以下方面入手：建立完整法律法規體系約束 AIGC 濫用;發展相關行業、更新學術論文查重體系以應對 AIGC 檢測工具滯后問題;加強 AIGC 學術誠信教育，提升教師對 AIGC 的理解和辨別能力;通過訓練賦予 AIGC 道德，建立自動審查上報機制。

劉永謀;伍銘偉,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202402